衡华

  女子生有祸国之貌，仅一句话便让人酥掉三分骨。
  啸鱼微微蹙眉，察觉话语之中的魅惑之力。
  “这是何师妹生来的天赋，并非故意对付你，”瑾仙娥道，“她听闻我和你家关系好，特意询问衡华那小子。那小子不在，我便把你指出来。她得知你姓贺，非要来看一看。”
  何仙音上下打量啸鱼。
  “你姓贺，是云卿当年救下的那批孩子？”
  听到贺夫人的闺字，啸鱼一怔。
  随后，她恭谨道：“正是。贺啸鱼拜见何阁主。”
  能知道夫人的闺字，必是她的闺中密友，少爷的长辈。甚至可能是“干娘”。
  女子眼神柔和了一些。
  “我闭关八十年，刚出关不久。只在衡华孩儿出生时抱过他一次。他现下可好？”
  “少爷在玄微派借书修道，一切安好。”
  啸鱼稍后又道：“前辈可要与少爷说话，我有秘术与他联络。”
  何仙音颔首：“你问问他，可还记得何仙音？”
  瑾仙娥笑道：“你当年只抱过他一次，那时的他还在襁褓中，能记得什么？”
  何仙音轻轻一叹，神色有些黯然。
  若自己不闭关，说不得就能去把云卿救下，何必让那混蛋把云卿一并祸害死？
  啸鱼麻利地伏衡华联络。
  听闻玉音剑阁之主何仙音，伏衡华眉头一皱。
  “何仙音？母亲当年的友人吗？”
  他掏出老爹当年的手札日记，翻阅第十七号。
  “三月初一，何仙音来访，与云卿同游蟠龙。二日后，两人不知所终。十日后归来。问之，不言。疑似探索仙府失利，无颜以对。未带阵法师，理应如此。”
  后面那一句，显然是老爹的抱怨。
  老爹自诩阵法大家，有他去，结果自然不同。
  但何仙音平生厌烦男子，尤其贺夫人嫁人后，更对弘文阁主带着一份敌视。贺夫人自然不会让好友为难，所以没带丈夫一起去那处仙府。
  思罢，伏衡华提笔写下一封请安问好的信，又盖上母亲的碧霞印，让啸鱼转呈。
  何仙音瞧见请安书信，暗暗点头。
  “这孩子倒是懂规矩。”
  但瞧见后面的碧霞印，心中又是一阵不爽。
  云卿生前多喜风雅，善制印。我们姐妹几个，都有她制作的印章。可她手中的那几套印章，都毁在玉霞山中。如今手头只剩碧霞楼的一口印。
  贺云卿嫁去蟠龙岛，本就惹得何仙音不爽。如今伏衡华又用弘文阁里面的碧霞楼印，更让她心中来气。
  但到底是干儿子，她不好对伏衡华发火，只能把怨念倾斜到早已死掉的某人身上。
  “要不是你，云卿怎么会死？她的道法和心灵有关。只要道心不破，区区几头精怪怎么可能杀她？”
  她的推测和伏衡华早年一样。
  看到丈夫死亡，心神慌张之下道心出现破绽。导致贺云卿的道法威能大跌，最终难逃一劫。
  何仙音心中纠结，暗暗寻思：那小子到底像父亲还是像母亲还未得知。直接予他地图，还是不保险。
  “啸鱼，你家少爷懂阵法吗？”
  “少爷的阵法得老爷真传。”
  “哼，玩阵法的，没几个好人！”
  何仙音回了一句，神情冷淡几分。
  罢了，玉霞山的地图暂时留着，等亲眼见过他再说。
  “告诉你家少爷，他姨母在剑仙洲修行。有空，来这里走动走动。”
  说罢，何仙音转身离开。
  可刚走几步，她立转螓首：“来剑仙洲时小心些，不要暴露真名。在剑仙洲，有一个老不死放言要针对他。”
  “谁？”
  “于治通，玉龙剑仙。”
  “于师叔？”瑾仙娥诧异道，“他针对衡华作甚？”
  “是上一辈的恩怨。云卿和那混账都跟于老头结下梁子。当年衡华孩儿诞生时，他便着手寻了一个养子，打算以此来报复。我前几日听闻，那个养子修行有成，就找机会帮义父报仇。”
  于治通？
  伏流徽色变：“他不是在十年前化婴？”
  “是啊。得知那混账和云卿身亡的消息，他便歇了亲自报仇的想法。嘱咐养子击败伏衡华，了却两家恩怨后，自己放心去闭关。结果，这老不死竟然真成功了。”
  想到那个倚老卖老的家伙化婴，何仙音满心不爽。
  但她距离化婴还有很长一段路，二三百年后或许可以搏一搏。
  啸鱼脸色变化，一位元婴宗师当仇家？转念一想，剑道这边还有东海剑派的宗师当对家，少爷也不差这一个了。
  “敢问前辈，此人修为如何？”
  “筑基吧？衡华孩儿降生时，老不死去外头寻了一个资质极高的孩童，比衡华大上几岁。百年岁月，他还能结丹不成？”
  啸鱼顿时放下心。
  这就没问题了。
  以少爷的修为，还怕一个筑基修士吗？
  “不过于老头一直拿此子对标衡华。打小就进行最为严酷的训练。尤其对阵法、心术，剑术等方面，都有特殊对策。据说，就是防备衡华孩儿。”
  何仙音满脸嫌弃：“那老头就是一个神经病。衡华刚一岁时，他就认定衡华未来必是阵法大家，且精通剑法。因此，就开始着手为养子准备修行，教他如何针对‘剑阵法’。
  “知道伏家擅风，就特意寻得神州时代的雷霄秘法供他修炼。
  “听闻，近些年还为他寻得一件神兵利器。
  诸人听得目瞪口呆。
  何仙音再度嘱咐：“总之，告诉衡华孩儿，务必小心于治通和于小磊——
  “这俩家伙，都是疯子！”
  就在这时，一只白鸽飞到何仙音怀中。
  她看过字条，冷笑：“正说他们，这对疯父子便又开始行动。他们近日专寻各位擅长剑阵的修士。听闻三宝剑阁出世，便上赶去跟人家切磋。这不是有病吗！”
  你要切磋，也要人家乐意。
  “三宝剑阁？”
  “三宝剑阁是筑基修士们争抢的剑阁。里面有一道试炼，是三才剑阵。唯有剑阵高手才能掌握此处。”
  啸鱼听得心脏怦怦跳。
  不会这么巧吧？
  少爷以悟空身而来，应该是走筑基三剑阁不假。但不会那么巧，直接对上吧？
  ……
  轰——轰隆——
  伏衡华和季广纯二人坐在剑池畔修行。
  突然听到门外一阵雷轰声。
  “玉龙剑仙门下，于小磊求见三宝剑阁主人。”
  “于小磊？”
  伏衡华睁眼。
  季广纯：“是玉龙仙剑的养子。剑仙洲有名的剑疯子。他刚十岁时，就被玉龙剑仙扔到天剑阁后面的剑池洗身。若非老师发现及时，他就被天剑之气震碎五脏六腑，直接死了。
  “而类似的修行方式比比皆是。可以说，天央水域有名的危险地，他们父子都闯过。
  “仅修行百年，他的修为就已经达到玄胎圆满，距离铸剑胎只差一步。师尊说，他过于早成，不能在短时间内铸剑胎。因此，吩咐玉龙剑仙压制他二百年，苦磨道心后再行突破。”
  三百岁的金丹？
  那也不差了。
  伏衡华起身，走到门口。
  门外站着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少年。但与自己锦衣玉带不同，少年一身简单的麻衣，露出的手臂、脚腕布满伤痕。
  就连他的脸上，也有一道疤痕从右眼穿过。
  仅站在那里，伏衡华就感觉被一头猛兽锁定。
  “道友有何事——”
  感受于小磊的战意，再看到于小磊背负的那口剑，伏衡华瞬间后悔了。
  这剑疯子，别是寻我斗剑吧？这口神兵，我能打过？
  “听闻道友破三才剑阵而入驻三宝剑阁，特来与道友问剑，求教三才剑阵！”
  于小磊目的很简单。
  义父说过，伏衡华秉承父母绝学，自身肯定是剑阵大家。自己眼下虽然有玄胎圆满的修为，有神兵之厉，但肯定打不过伏衡华。
  所以，在和伏衡华交手前，必须积累更多的经验，经历更多的磨难。
  “不打，我认输，道友请自便！”
  伏衡华不假思索，直接关门。
  少年背上的剑，与其说是三尺青锋，不如说是一道闪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