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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青山异闻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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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66章
      虽然已不成形,但依然能看出两者搅拧纠缠在一起,间或夹杂着几把快要锈蚀殆尽的各式兵器,显然是在战斗的途中命丧于此——这便解释了洞中的魑鬼由何而来。
      不空对着这景象低叹一声,轻声念起了“阿弥陀佛”。顾山青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。
      这惨烈的战斗应当是发生在云牧的第三次屠杀时了。这些妖闯进这里,大约是想要营救被关在牢中的同伴。
      而从他们能突破层层关卡,深入到如此隐秘的地方来看,向妖告密的,或许并非什么平民百姓,更有可能是将军府内部的人。抑或是……无论因什么缘故,经常出入将军府的人。
      顾山青蓦然想起关于云牧第三次屠杀的传言:守城的三位将军反目,老大和老三先后离城,老二身受重伤……他后知后觉地发现,这描述,未免太眼熟了些。
      他在梦中身临其境,居然没有立即察觉这一点。
      “是我的反应变迟钝了么?”顾山青自问,思索片刻,又自觉不是。
      在云牧三屠的各种传说中,都提到了三兄弟的反目,但对反目的理由,又几乎都语焉不详。而在反目之后,便是离城。听到传说的人自然而然会将离城与反目联系起来。
      但就顾山青眼前所见,其实聂将军和木小将军的出城,与他们同陆隐平的反目并不相关。这也是他为什么没能立刻想起那些传言。
      只是,这样一来,他不由更好奇了。到底是什么理由,能让聂、木两位将军先后出城,甚至将整座云牧城的安危都置于脑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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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  第85章 梦里人
      踏过人和妖成片的骨骸,他们接着往里走。似乎妖的入侵止步于此,眼前又是石门。门上的符咒已经失效。叶一一剑劈开,石门后却又有两具完整的人骨。
      再劈一道,仍是如此。
      如此两回,顾山青这才明白,这些人骨是当年守门侍卫的,他们坚守职责,在这囚牢中站到了最后一刻。
      只可惜,隧道尽头的洞窟中什么也没有,只有几具架在刑具上的妖类遗骸。
      他们从洞里出来,进入云牧内城,一路上没找到鬼王的踪迹,倒是碰上不少不成气候的精怪小鬼。若不是血气缠身,明显曾吞吃数人的,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。
      这般数日,很快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时候。他们在横穿云牧的路上设下几重阵法,护卫以后路过的行人,又在几个关键处画下探查的咒语,如果有何异动,他们远在王都也能知晓。做完这些,便乘起兮车回了王都。
      到了王都,见不空回来,张文典和木清如何欢呼庆幸与他拥抱不提,谢丰年如何出言嘲讽又赠他治伤器物不提,白鸿如何指着自己眼下的黑痕向他问责不提,一切又回归正轨。
      不空要抹掉大堂上的梦中仕女图,却被顾山青心中一动,拦下了,只道这图这般美,留下来装点大堂也未尝不可。
      而后便是例行公事地写作文书,建案归档。
      顾山青歇了两日,去看过王伯的外甥,得知在换过一个大夫之后他有所好转,便放下心来,又回到了值守城门、批阅案牍,偶尔出城解决疑案的日常。值得所有人出动的大案毕竟还是少数,多的仍是捉鬼除怪,又或与精怪妖魔无关,有人装神弄鬼的小案。
      人皇祭刚刚过去,没什么热闹的节日,谢丰年他们也十分消停。叶一则整日忙忙碌碌,出来进去,许久见不到人。如此很长一段时间,顾山青甚至生出了几分无聊,只觉批阅的案卷每一个都与上一个十足相似,没甚区别,度过的每一天都与前一天如出一辙,大同小异,回忆起来,全都混作一团,不知今夕何夕,彼时何时。
      一日,他又从文书中抬起头来,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大门口一闪而过,紧随其后便是一胖一瘦两个蹦蹦跳跳的身影。顾山青急忙从大堂冲了出去,追到街上,喊道:“苍殊大人!”
      那身影站住了,猫九郎和鹭飞飞也回过头来,友好而好奇地望着他。
      顾山青又叫了一声:“苍殊大人。”
      苍殊回过身,礼貌地对他点点头,道:“顾大人,好久不见。有何事?”
      顾山青蓦然语塞。他冲出来全凭一时的冲动,自己也不知要对苍殊说些什么。他定了定神,笑道:“之前一直说请大人吃饭,一直也没能履约,不知道这几日大人有没有时间,能否赏光一下?”
      苍殊微微颔首,道:“可以。”而后报出饭馆和时间,简单告了辞,又往前走。
      猫九郎和鹭飞飞冲他远远摆了摆手,也跟了上去。
      顾山青立在原地,目视他们走远,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。
      “或许他们有要事要做吧……”他心不在焉地想,而后,不由一愣。
      他为何会这么想?
      苍殊明明礼数周全,也痛快地答应了他的邀约,他却为何依然觉得疏离,甚至失落?难道他与苍殊之间的交往,不该本就如此么?
      顾山青慢吞吞地回到大堂,坐到案桌前,又发了一阵呆,才揉了揉眼睛,再次埋首于案牍之中。
      又看了几卷文书,一眨眼便到了他与苍殊相约的时候。
      早上出门时,他不知为何莫名有些紧张,怎么看,怎么对自己身上的衣服不顺眼,又接连换了几套,直到路过的王伯打趣他道“是想去私会哪家的姑娘”,才讪讪作罢,又换回了最开始的一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