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上涟漪

  就在萧清浅说出“桃花眼”这个词的那一刻。
  她和一双桃花眼撞了个满怀。
  桃花眼的主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  男人身着白衬衫和西裤，手肘处挂着黑西装外套，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。明明穿着和站在他前面的封落没什么两样，却无端显得特别。
  记忆中的蓝白校服，“哗”地一声翻了页。褪去了青涩，变成了成熟的职业装。
  姜涟漪恍惚了一下。
  似乎应当提着公文包的手，此时正拎着包装袋。
  看着又是居家那一款的。
  灯光打在他的脸上，为他的流畅的下颌线平添了几分柔和。像是打着高光似的，鼻梁在灯光的照射下，更显挺拔。
  几十秒前还在她回忆里的那个人，突然走了出来。
  事隔经年，姜涟漪还是一眼认出了他，是越淮。
  遥遥相望。
  姜涟漪感觉到一股热气上涌。
  他听到了！
  他肯定听到了。
  姜涟漪哀莫大于心死。
  萧清浅以为她默认了，调侃道：“原来你喜欢桃花眼啊！难怪以前系草追你，你都不答应。”
  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。
  如果条件许可，姜涟漪想把萧清浅的嘴巴缝上，又或者回到一分钟前，把自己的嘴巴堵住。
  她宁愿自己是个哑巴。
  也好过，此时此刻，丢人现眼。
  说话间，封落和越淮已经走到了萧清浅身后。
  听到动静，萧清浅一边推动椅子转身，一边说道：“开饭……”话说到一半，她也顿住了。
  萧清浅一眼越过封落，看到了后头的人，不由地怔愣了一下。
  真他妈帅！
  这宽肩窄腰的，啧啧啧！
  天鹅颈、尖下巴、高鼻梁……还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。
  萧清浅的眼珠在越淮身上扫了一眼，她自己是没指望了，肥水不流外人田，这波必须给姐妹安排上。
  “哈喽，我是封落的女朋友，这是我朋友。”萧清浅直接越过了封落，对越淮做起了介绍，说完，她回头看向姜涟漪，用眼神示意姜涟漪说话。
  姜涟漪脸上写着“一言难尽”四个大字，萧清浅显然没看懂。
  越淮低声道：“你好，我是越淮。”
  声音清润，如滚珠落玉盘，字字悦耳。
  萧清浅看着姜涟漪一脸不争气的样子，正要说些什么。封落出口道：“我们是高中同学，大家都认识。”
  这个大家里面，显然包含姜涟漪。
  姜涟漪淡淡应和：“对。”
  封落觉得奇怪，学霸喜欢桃花眼？他想破脑袋，也想不出，当时班上谁还有招摇的桃花眼。绝逼只有越淮有啊！
  造孽！他真的觉得学霸喜欢越淮，谁懂？！
  封落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姜涟漪，姜涟漪面无表情，甚至目光都没落在越淮身上，看不出有什么特别。
  工作室有一张木质方桌，不多不少正好够坐四个人。
  如果只有他们三个人，应当是封落和萧清浅坐一边，姜涟漪一个人坐在另一边。
  姜涟漪一见萧清浅坐下，连忙坐到她身边，杜绝了和越淮一起坐的可能性。
  饭菜是越淮他们公司中午经常订餐的那家，味道是一绝，价格也是一绝。
  按理说，姜涟漪应该吃得津津有味。
  但是，她没有。
  姜涟漪有些不自在。
  虽然她以前经常和越淮一起吃中饭。
  记忆中，那年高三。
  中午学校有午休时间，傍晚却只有短短40分钟，学校还会在晚自习前十五分钟开始放英语试卷的听力。
  也就是说，傍晚只有25分钟的吃饭时间。
  当然，这只是理论上的时间。如果遇上爱拖堂的数学老师，时间来不及，那只能草草地往嘴里塞饭。
  所以，姜涟漪只有中午会和越淮一起吃饭，傍晚她选择吃面包牛奶。
  虽然一班在一楼，有着天然优势，但是不要低估其他班级的学生的战斗力。姜涟漪在抢饭方面屡战屡败。
  食堂有两个，一个在一层，一个在二层。一堂位置有限，去得慢只能去二楼，而二楼很难吃。
  注意到封落每次都跑得贼快以后，姜涟漪盯上了他们。封落因为要给女朋友占座，每次都是用上百米冲刺的速度。
  大概是因为，越淮一个人在给封落和他对象当电灯泡。当姜涟漪提出，中午想和他们搭个伙的时候，越淮没考虑就答应了。
  不过。
  不管是谁，他都不会拒绝吧。
  高中对于姜涟漪而言，是一段很特别的记忆。
  所以深刻。
  她甚至，还能记得，封落的那任对象吃饭很慢。
  还记得，越淮不喜欢吃食堂的茄子，他也从来不喝食堂只加了白萝卜的咸汤。
  姜涟漪回过神，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一道茄子豆角。
  她的不自在淡了一点点，假装若无其事，如果几分钟前，她没有说出那句“他有一双桃花……”，她想她应当会自在一些。
  四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，气氛有一些诡异。
  封落怕自己又给了越淮什么错误的暗示，此时安静如鸡。
  倒是萧清浅，先从姜涟漪那得知喜欢的人有桃花眼，后得知越淮是姜涟漪的高中同学，越淮也有桃花眼。
  她越想越觉得可疑，她用不严谨的三段推理法得出了结论—姜涟漪难道喜欢过越淮？
  萧清浅一边吃饭，一边观察着两人的反应。他们没有反应，姜涟漪扒拉着碗里的米饭，越淮慢条斯理地夹着菜。
  看不出任何异常，萧清浅放弃观察，享受起美食。把桌上的菜都尝了一遍后，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—
  葱爆花蛤，它只有葱味，没有葱。
  清蒸鲈鱼，一般是有葱丝的，可是这道菜没有。
  萧清浅眯着眼睛，扫了一眼桌面，十多道菜居然都没有葱。她吃葱，不吃葱的人是姜涟漪。
  封落也在暗中观察两人，注意到姜涟漪只吃离她最近的几道菜后，他开口了：“学霸，这家的菠萝咕噜肉挺好吃的。”
  菠萝咕噜肉是离越淮最近那道。
  姜涟漪“嗯”了一声，努力忽略桃花眼的存在，伸手去夹。尝了一口，她点点头：“是挺好吃的。”
  萧清浅给了封落一个眼刀，封落根本没有发觉，他只注意到了越淮若有若无的目光，那目光落在菠萝咕噜肉上。
  萧清浅快要把封落盯出一个洞了，封落不是看越淮就是看姜涟漪，像是一出情感三角大戏似的。
  她越想越觉得——
  封落暗恋过姜涟漪。
  第10章
  饭后。
  距离开播时间还有20分钟。
  萧清浅没什么耐心，直接拉着封落出了工作室。只留下姜涟漪和越淮面面相觑。
  姜涟漪给越淮倒了杯水，尽到了地主之谊。
  越淮温声道谢，没有开口寒暄的意思。
  姜涟漪纠结了一会儿，要不要和他解释“桃花眼”的事情，但是他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情，她担心自己越描越黑。
  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。
  姜涟漪坐在他对面，自顾自地看起手机，余光里越淮拿着手机，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，似乎在发什么消息。
  姜涟漪没来得及猜测，收到了一条消息：
  y—下班了。
  姜涟漪很想打一个“哦”字，可她不能。对面坐着一个影响她的人，以至于她不能得心应手地发出那些羞耻的话。
  越淮看向她时，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—
  工作室朝外的墙面全是玻璃，此时暮色渐深，夕阳西下，太阳从耀眼的金黄转变为落日的余晖。
  温柔的晚霞是她的背景，她蹙着眉，似乎在想什么深奥的问题。如果有一支笔在她的手上，那么可能会被她咬在嘴里。
  下一秒，她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深奥的问题：
  j—哥哥辛苦啦。
  越淮收回视线，明知故问道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