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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醉琼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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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醉琼枝 第169节
      只是杨毅给小小杨戒行的,是疏离冷漠,给成年司徒晟的却是冷血利用。
      这种痛苦煎熬,除了司徒晟本人,恐怕别人都无法体会。
      想到这,楚琳琅只能心疼地抱起这个男人,任着他在自己的怀里胡言乱语地宣泄。
      杨毅口中的那个院子,司徒晟始终都没有去。
      他埋下的东西,无非是杨毅自认为的对他母子的亏欠补偿罢了。
      年幼无助时的司徒晟也许需要,可现在他也好,温氏也罢,都不需要了。
      那日酒醒之后的司徒晟,决口不再提杨毅的死,只是冷静如从前一般,全力投身到了公务之中。
      这皇寺一炸,彻底炸没了朝廷的反对声音。
      散碎的金块,被收集起来,充做了军饷。
      只是老皇帝那天到底是受了惊吓,那天竟然有人误传,说是三皇子和其他皇子在皇寺被炸身亡。
      老皇帝听了,当时就一口老痰淤堵,眼睛一翻,晕了过去。
      虽然后来又有人报,说是误传,却遍寻不到当初谎报的那老太监,至于是谁安插的,更不得而知。
      而陛下这一晕,却再没有醒来。就在三日之后,国之大丧,随后刘翼正式登基,国号光武。
      而后,北地大举反攻,被封为督战使的司徒晟代表陛下,亲临前线,鼓舞士气。
      这一走,便是六个月有余。
      早就大腹便便的琳琅虽然呆不住,可是她也知道这个月份安胎的重要。
      司徒晟不在她的身边,她更是要保重自己,不给远在前线的司徒晟添乱。
      不过她府里倒是经常来人。
      人都在传,司徒晟从前线归来之日,便是受封国相之时。因为老相在两个月前告老还乡,可是他的位置一直空缺,由左相代管,陛下迟迟没有宣布新的国相。
      这很明显,是给不在京城之人留了位置,毕竟新帝对司徒晟的爱重,更胜先帝。
      只是这次再无人敢质疑陛下的爱宠。
      北地连连告捷,就在前些日子,前方传来战报,陷落敌手十几年的负水,终于光复!
      此等惊天伟功,除了浴血奋战的将士,有大半是司徒晟的功劳!
      坐拥收复失地的功绩,封王拜相,何人敢质疑半句?
      这样一来,司徒府上门庭若市。怀着身孕的琳琅可不耐这些,便是借口安胎谢客,落得清闲自在。
      就在前些日子,她按着司徒晟的吩咐,让人安排了陶赞去从军了。
      司徒晟说了,改不改回杨姓,是陶赞自己的事情。可配不配做杨家真正的子弟,就要看他自己争不争气了。
      陶赞听了琳琅的转达,沉默许久,点头接受了兄长的善意。
      不过谢绝了别的客人,有一位贵客,楚琳琅却谢绝不得,只能换了衣衫,亲自相迎。
      “是本宫不懂眼色,眼巴巴地来讨你的嫌,你不会怪我扰你清净吧?”一身便服的皇后陶雅姝,一边摆弄着她给琳琅带来的小衣服,一边促狭道。
      琳琅笑着给皇后掰着西域的进贡核桃:“小的哪敢?敢嫌弃您,我是不要脑袋了?再说了,我都在府里闲得冒油了,您来看我,我自是感激不尽啊!”
      有些友情,便是一辈子的情缘。
      楚琳琅和陶雅姝的闺蜜挚交便是如此。
      谁人不知,皇后对楚氏爱重极了,就连陛下对司徒大人的爱重与之相比,犹有不及。
      楚氏甚至不需要宫牌,随时都可以入宫见皇后。皇后看她怀有身孕,甚至赐她免礼的尊贵。
      人都道楚氏太会专营,凭着什么也不是的出身,不但嫁给了当朝一品,还与皇后成为挚交。
      民间的说书人都觉得楚氏的经历太传奇,是能出钱的好范本,纷纷编撰楚氏传,在酒楼茶室里眉飞色舞地演绎。
      楚琳琅自己没事的时候,都会戴着兜帽,去茶楼里听个三文钱的段子。
      所以看皇后来,她便迫不及待地说了新听的一段,这段书,说得正是她是如何与皇后在书院结交的。
      也得佩服这些说书人的胡掰,居然演绎出了什么皇后是女学子时,路遇满地泥泞,这楚氏脱下自己的披风,还匍匐在地,让陶皇后踩踏过去的故事。
      正是因为如此,陶皇后才觉得楚氏懂眼色,愈加喜欢她。
      楚琳琅当笑话讲,可是陶皇后却气得一扔核桃皮:“真是一群短见识的小人,这是拿你当了钻营的宫人太监?还躺在泥地上让人踩?是编不出精彩的折子了?”
      楚琳琅看她居然动了气,便笑道:“我都没气呢,你也快消消气,刚出了月子,可不能动气。”
      就在两个月前,陶雅姝生下了皇子,滚圆的大胖小子。
      因为雅姝的产期太提前,所以新帝便延后了两个月向群臣报喜,又让太医说是早产,总算是蒙混了月份,免得雅姝遭人非议。
      所以陶皇后此时应该还在“坐月子”,这次偷偷出来,也算微服出来透气了。
      雅姝听了楚琳琅不在意的话,却是不肯,抬手叫人拿了纸笔,刷刷写了一段。
      正是当初楚琳琅绿洲勇救同窗的一段。
      只是这一段也不是写实的笔法,竟然还有楚氏娘子摇着龟壳掐指一算,算出有人偷袭,然后她眼观天象,羽扇纶巾,运筹帷幄,指挥侍卫,奇谋退敌,惹来皇后感激,从此敬服了楚娘子。
      总之,陶皇后笔下的楚娘子,是个神明附体般的奇女子也!
      楚琳琅看了,觉得这比她躺在地上给皇后垫脚还扯淡!
      可陶雅姝却很满意:“你在我的心里,就是女诸葛的存在!哪里是扯淡,明明就是适当文墨渲染的演义!”
      说完,她便吩咐太监,将这稿子散出去,让茶楼的先生们都改改章程,以后谁再敢讲楚娘子讨好逢迎,趴在地上垫脚的段子,便要掌嘴二十!
      楚琳琅苦笑摇头,没想到自己顺口之言,却给说书先生们惹了无妄之灾。
      怪不得司徒晟说,身居高位者,更当谨言慎行,果真如此。
      以后,她可不敢当着陶雅姝的面乱说了。
      可惜陶皇后写书的瘾,却被彻底勾了起来,她还打算写个书院茶会的段子,楚娘子才情惊人,以一首诗惊艳四座,更是以琴技为媒,惹来司徒大人的倾慕。
      楚琳琅听得有些肚子疼,忍不住一边捂着肚子一边问:“司徒大人是喜欢听弹棉花的动静?我哪里会弹琴来着?皇后娘娘,你这不是……”
      还没等她略显造次的“胡编乱造”说出来,肚子便又一阵的抽痛。
      楚琳琅顾不得打嘴仗,只能在宫缩的间歇道:“不……不好了,我这是……这是要生了!”
      她府里一早就备下了司徒晟临行前安排好的太医,还有三名熟手的稳娘。
      陶皇后一喊人,人就全都来齐了,一个个有条不紊地准备接生的事宜。
      陶雅姝才生不久,对生孩子的凶险还心有余悸。
      就算有人让她回避,她也不肯走,立意要陪在琳琅的身边。
      可就在这时,府门前却是马蹄声一片,本该一个月后才能随着大军班师回朝的司徒晟,一身的风尘仆仆,竟然提前一个月回到京城了。
      原来司徒晟一直算着琳琅的产期,在前战事稳定后,他便带着亲随,一路快马飞赶,日夜不停,总算提前回了京城。
      只是他没想到,自己回来得这么精准,正赶上琳琅生子。
      原本要进产房的陶雅姝停了脚步,任着司徒晟不顾稳娘的劝,进了产房,暂且不去打扰他们一家子的团圆。
      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,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了出来。
      稳婆笑吟吟地出来报,说夫人生了个七斤重的女婴,白胖漂亮着呢!
      陶雅姝缓缓松了一口气,依靠在产房门边。
      此时稳婆正将包好的襁褓放在琳琅的怀中,而一身风尘仆仆的男子,正搂着她们母子,喜极而泣,抱着琳琅不肯抬头。
      而琳琅则满眼幸福的泪花,不住地抚摸着婴儿还挂着胎脂的软嫩脸颊。
      陶雅姝看了一会,悄悄退了出去,微笑地准备回宫去了。
      除了琴技为媒,待她回宫以后,还要再写一段苦尽甘来的喜得贵女!
      那小娃娃可真好看,眼睛像极了琳琅,透着无尽的灵光,也不知长大了要便宜哪家小子?
      就是不知她的儿子将来能不能娶到司徒家的这一颗掌上明珠?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光武之年,大晋收复负水失地,追敌三千里,让荆国不敢再犯。
      司徒晟临危受命,不负皇恩,受封国相,辅佐新帝国事。
      史书记载,司徒公,鞠躬尽瘁,先后辅佐三代帝王。
      他一生至伟,为人娶妻,皆与常人不同。在年四十时,被皇帝封为安国公,子孙后代,承受世袭食邑。
      其妻楚氏,虽是二嫁之人,却奇女子也,国相夫人一生顺遂,生有二女二子,凑成二“好”。
      关于她的话本,不知何人编撰,真是在茶楼里层出不穷,为人津津乐道……
      作者有话说:
      咩琳琅的陪伴就要告一段落了明早还有甜蜜的番外,进献给亲亲们啊
      第128章 番外
      在楚琳琅三十四岁的时候,一向忙碌于政务的丈夫不知为何,突然抽了时间出来,要休些时日,顺便陪她出门,游历一下山水。
      据司徒晟说,光武陛下登基近十年,却带着皇后和他两个儿子,两下江南,一次去了泰山,就在去年时,又带了皇后去了一趟西边的秀洲。
      只因为皇后无意中说她在书上看到,那里的无磷鱼儿好吃,只有刚杆钓上来的才鲜美。
      这么频繁出游,实在有些不像话。
      若不是光武帝即位以来,收复负水,又革新了仓禀税制,国库丰盈得很,光凭这频繁出游,就可以被史官的刀笔写成好逸恶劳的昏君了。
      不过身为一国之相的司徒晟,得做陛下的明鉴,不得不指正帝王的不妥。
      可是光武帝听了,却屏退左右,跟国相司徒大人说了几句悄悄话--“你这哪里是劝谏,分明就是嫉妒作祟啊!是你家夫人听了皇后讲出游的逸事,也羡慕得想出去玩了吧?”
      司徒晟一脸清正,表情严肃,可说出话却有些不着调:“陛下圣明,原来都知。你要不要减一减微臣的政务,让微臣也得空带妻儿出去玩玩?”
      皇帝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须,笑而不答。
      当初若不是这厮设计,他何必困在这深宫之内,每次出去玩一玩,都得绞尽脑汁地寻找借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