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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壮士求放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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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3节
      大堂里头,挂起了一个铜架,上面铺面了肉串,下头是火。油在肉片上滋滋作响。
      半夏看的眼馋。
      “苏己。”上首屈襄向她持起漆耳杯。
      半夏端起自己的耳杯,和屈襄稍稍一敬之后,她仰首就把耳杯里的酒液一滴不剩的全部喝下肚子。
      屈襄没有预料到她喝酒竟然如此豪爽,喝了一声“善!”
      屈眳在一旁看的眉头直皱,男子之间喝酒,一口饮尽,是为不辜负主人家的招待和礼遇。可是女子不必如此,女子原本就不胜酒力,饮酒只需小饮一口便可。她竟然一整杯都喝下去了?!
      一整杯的酒都被半夏喝到肚子里头了。旁边的婢女愣了愣,她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来,才反应过来,持着长杓给她把酒水续上。
      半夏意犹未尽的回味了一下刚刚喝到肚子里的酒。这儿的酒都是拿谷物酿造的,换句话说,其实和米酒没区别,不,根本就是一样的。甜甜的,带着一股谷物特有的香味。仔细品尝,还会觉咂出有点酸。
      她忍不住又喝了一杯。
      屈眳在一旁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。
      她竟然还喝!
      第15章 料想
      半半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,她两手捧着耳杯,偷偷朝屈襄那里瞟了一眼。发现屈襄目光含笑,根本没有什么别的。她徐徐把视线转向屈襄左手边的屈眳。
      见着他蹙着眉头看她,半夏疑惑不解的眨眨眼,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瞪她。
      想着,她又喝了半杯酒。酒水准备的很合她的心意,她平常喜欢喝这些甜甜的东西。
      屈眳见着她已经看过来,可是她不但不改,反而还喝!
      这个女子她真的不怕酒后失态么!
      半夏慢吞吞的喝酒,这米酒的甜度适中,喝在嘴里淡淡的甜,偶尔泛着些许酸。她知道酸味是因为酿酒的时候,没有彻底杀菌成功,混进来了杂菌。不过这个也没关系,反正酸味并不浓厚,只有一点点。
      她喜欢米酒甜度适中的味道,喝的双眼都眯了起来。
      “苏己,请。”屈襄再次持起耳杯。照顾到对面坐着的是个女子,屈襄只令人把耳杯倾个半满。
      屈眳眼睁睁瞧着半夏再次豪爽的把耳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。
      他伸手抓住放在食案上的匕首,手指攥紧。一旁的竖仆看到他手背青筋都暴出来了,顿时汗如雨下。
      在竖仆的提心吊胆的注视里,屈眳把匕首抽出来,而后往面前的烤肉上割去。今天负责烤炙的庖夫手艺不错,炙肉酥软可口,淋浇上去的蜂蜜散发着甜香。但是他对这些却没有多少兴趣。
      匕首用力的切割,不一会他就割下一大块肉,但却没有多少进食的意思,切下来放在面前的食盘里,没有半点动的意思。
      宴会自然少不了歌舞助兴。
      歌舞因为半夏的缘故,舞伎们衣着严严实实,跳的舞,唱的歌都很中规中矩。
      半夏因为专业的缘故,兴致勃勃的看舞,倒也看的不是有多好看,主要还是看她们的动作和步伐之类的。
      她看得目不转睛,还不忘往自己嘴里喂酒。不过舌头再次品尝到甜甜的味道,半夏突然想起件事来。
      她是学舞蹈的,所以一定要保持身材,虽然她并不节食,但对高热量的东西,吃的也不多。好像酒这东西,热量也挺高的来着?
      半夏顿时持酒杯的手顿了下,也没了继续喝下去的兴致,她把耳杯放在桌上。两眼紧紧盯着面前的歌舞,甚至肉串烤好了,被一旁的侍女端上来,她都没有多少动静。
      屈眳看半夏终于把自己手里的酒杯放下,紧绷的脸终于缓下来。一旁的竖仆见着少主面色缓和,没了之前的漆黑和犀利,顿时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似得。
      屈眳见她不再灌酒,心情莫名的好起来,他吩咐人多给半夏拿些烤肉和肉串。
      他之前瞧着她盯着烤炉不放,知道她应该是喜欢这个。
      跪在烤炉面前的女奴奉命选了最油光闪闪的放入食盘里,给半夏送去。
      半夏看着铜盘里头那油光都要冒出来的烤肉串,顿时食欲全都没了。
      屈眳等着她动手,肉食一般来说,油脂充足才能美味。他就知道这点,所以才令人选了最好的给她。
      半夏颇为畏惧的看了一眼烤肉,纠结了一下,纠结了一下,还是持起木箸吃蒸薤。
      这年头,几乎是要什么没什么。就连诸侯们能吃的东西都不多,水草这种在现代根本没人要的东西,竟然是献给诸侯的美味。
      楚国地广物博,稍微好些,但在半夏看来,再好,也很有限。
      她喜欢那种瘦肉多的,谁要吃那种一个劲滴油的肥肉啦!
      屈眳见她竟然不动,不但不动,反而去吃一边根本没有什么滋味的蒸薤?!
      屈眳完全不知道那个女子脑子里头想的到底是什么,美味的肉放在面前不动,反而去吃菜蔬。天底下难道还有比她更傻的?
      自己的一番好意,竟然就这样被她给放在一边。屈眳心下简直怒不可遏。
      旁边的竖仆见着他眉眼沉下来,顿时都哆哆嗦嗦起来。
      半夏吃的半饱就停了,今天她一时没忍住,喝了两三杯米酒。也不知道热量超过了没有。她心里算了一下,发现不怎么能算的出来。也就算了。
      屈襄见她停了下来,当她是不胜酒力,毕竟一个女子,刚才和男子一样饮酒,未免太勉强了。
      屈襄正想要出言让半夏回去休息一下,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见着那个娇弱纤细的女子,再次拿起手边的米酒一饮而尽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半夏回去的时候,身后跟着的侍女比来的时候更多了,侍女们小心的看顾着她。免得她酒醉之后,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。
      她回到自己的居所,发现侍女和竖仆们已经把上下都已经布置打扫好了,幔帐等物挂起,撤换掉许多摆设。看起来都完全不一样了。
      身上的衣裾在宴会上沾染了淡淡的酒味。米酒的味道其实还算好闻,就是闻着很容易让她嘴馋。她想吃酒酿鸡蛋或者酒酿汤圆!
      好想吃好想吃!
      但是没得吃。
      她换了衣裳,回到屋子里,看那些搬过来的漆箱。绝大多数还是布料,不过布料在此刻也是很金贵的东西,不仅仅能拿来做衣服穿用,还能当做钱币使用,可能比各国流行的那些钱币还好用些。只要交换,都会认这个。
      她好奇的拿出来看了看,甚至还往身上比了比,问身后的侍女怎么样。
      有她人高的铜镜面前,她转了下,其实布料的花纹并不得她喜欢,只不过看着很新鲜罢了。
      侍女们当然不会说不好,何况送过来的都是上好的衣料,有些甚至来自齐鲁之地。
      那些送来的东西,半夏拿出来一些摆在面前。
      外面又开始冒淅淅沥沥的雨声。
      干旱了这么久,土地和河流正是需要雨水灌输的时候,还有农田。
      她扭头就能看到外面如线的雨,回头的时候见到侍女们偷偷投来的敬畏的目光。
      “今年的秋日,应该不会歉收了吧?”半夏问。
      她不懂这些,只好问侍女。
      侍女们虽然出身低微,但对这些东西知道的至少比她多。
      收成这东西,不到最后到粮仓,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。但是苏己要是说了,那就一定是了。
      侍女跪伏在地上,“一定是的。”
      半夏听出侍女话语里的虔诚,不由得浑身都不对劲。
      她看向别的侍女,发现侍女们都是满脸敬畏。
      这怎么回事?
      她不知道,也没人来为她解答。
      正疑惑,外面响起声音,“少主令臣来看看,苏己是否安好。”
      说话的是个年轻家臣,是受命过来看看半夏有没有酒醉。
      半夏让人过来,让人亲自看看她好的很。没有醉酒也没有晕倒。
      随便让年轻的家臣去稍微休息一下,至少等雨势小点再走。虽然还是在屈氏宫邸之内,但是这宫邸大的吓人,眼下雨势不算大,但这么来回恐怕身上的衣裳都要湿透了。
      家臣不敢久留,婉拒了。
      家臣回去把自己所看到的和屈眳提了一下。
      屈眳隐身在竹帘后,他才从宴会上下来没有多久,身上难免沾带了些酒味,竖仆们拿来干净的深衣给他换上。
      听到家臣禀报半夏一切都好。屈眳眸光闪了闪,他伸手整理衣襟,出声问,“当真一切都好?”
      他可是盯着她一口气喝了好几耳杯的酒,对于女子来说她今日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。
      “是。”家臣在竹帘外坐着,听到屈眳这么问,回答了一句,“苏己一切都好。”
      说着家臣心里有些奇怪,醉酒一事很不舒服,轻则呕吐,重则昏在床上整日不醒,就算醒来了,也会头疼的厉害。
      怎么少主听到苏己没有醉酒,反而有些……不太高兴?
      “苏己……”屈眳整理好衣襟,挥手让竖仆退下,“倒是和别的女子不同。”
      就算是楚国,也没有她这样的。喝酒和喝水似得。更别提讲究周礼的中原。
      “人这么多,也个个不同,苏己和别的女子不同也没有甚么。”家臣说起来就笑,“若是苏己和普通女子一样,恐怕也不会在楚国了。”
      此言似乎有些道理,思及她出现的那日。
      “说起来,苏己还真是个有吉兆之人。如果不是她那日出现在云梦……”
      如果不是她出现在云梦,他现在恐怕都魂魄归大司命掌管了。
      仔细说起来,她于他有救命之恩。
      这场雨紧接着下了日,而后才慢慢停住。
      半夏到底没能在屋子里头呆住。这儿没有什么她喜欢的,可以打发时间的。这儿的游戏她也不喜欢。
      屈眳派人给她送过来的竹简,她看了几卷。里头基本上都是些说楚国上古由来。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学楚文,她学的挺快,到现在勉强能把竹简给看的半懂。
      外面雨已经停了,几场大雨把咄咄逼人的暑气给逼退了大半,甚至还有些凉意。
      她干脆丢了手里的竹简,到外面透透气。
      想着之前喝了的酒,晚上一定要少吃点。
      正站着,冷不防从背后冒出个声响来,“怎么在这站着?”
      半夏吓了一跳,她回头一看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屈眳站在她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