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节
胤禛瞧着很满意，站起来拍拍手，“你俩看啥呢？”
“四哥——”胤禩咽了咽口水，“汗，汗阿玛。”
“汗阿玛？哦，汗阿玛也有，刚才见汗阿玛跟五叔他们讲话我没过去，等会就给汗阿玛送过去，你俩别担心。”胤禛上去搂着他俩的肩膀，“是不是舒服多了，走吧。”
四阿哥反而往后踉跄几步，“你——”
“朕怎么了？”康熙松开他的辫子改揪他的耳朵，四阿哥的小耳朵登时转了一百八十度，疼的四阿哥眼眶通红，一个劲的叫，“痛，痛，儿子不是故意把你放在最后，魏珠儿，快，快把汗阿玛的护膝拿出来，快——”
“谁要你的护膝！”康熙猛然松手，小四踉跄一下。
早上醒来看到床上多出两个小家伙，康熙不好跟梁九功他们显摆，心里没少嘚瑟，谁家孩子有这么懂事？只有他爱新觉罗家的。嘚瑟劲还没过，胤禛又光明正大的搞小动作，“你们说，你们说你们——”
“儿子这就解掉。”胤禩慌忙蹲下去，“汗阿玛别，别打四哥了，他也是为我们好。”
“朕不知道啊？”康熙瞪他一眼，“你就不能偷偷的，找个没人的地方？”
“这里本来没别人啊。”胤禛喃喃道，“谁知道您会来啊。”非但来了，还把五叔和二伯带来了，摆明着坑儿子呐，还好意思揪他耳朵。
“皇上快别气啦。”福全拍拍他的肩膀，“正如四儿说的那样，太皇太后若是能看得见，说不定还怪你虐待孩子呢。小八啊，系好，四儿，我们有没有啊？”
胤禛摇摇头，“昨天晚上回去让我身边的宫女连夜赶制的，要不，我这就回去让他们再做几双？”
“皇上，你看小四这次没撒谎，阿哥们正长身体，现在天气还这么冷，万一冻出个好歹来，汗阿玛也不愿意啊。”常宁加一句，康熙跟着打个哆嗦……跟谁学的，动动把先皇拎出来，嫌他不够忙是吧？
“你呀，正经事不干，歪门邪道少不了你！”康熙咬牙切齿，转过身就走，走两步，突然又回来，抬手抽走他手里的面护膝。
胤禛冲他扮个鬼脸，得意洋洋的挑挑眉，“快说声哥哥好！”
胤禩和胤禟被吓出一身冷汗，冲他呸一声，抬腿去追康熙。
太皇太后故去第六日大殓，正值新年伊始，皇宫里不见一丝喜色，慈宁宫中还传来震天的哭声。
康熙带着儿子宗室贵族跪在慈宁宫大殿之中，看着棺木缓缓合上，泪珠儿滚烫烫落下，这一刻再也没有皇上，只有悲痛欲绝的孙子。
康熙非常尊敬太皇太后，令高僧做足七七四十九天法师，再举行安葬仪式。
而这期间，咸福宫多出了一个新生儿。可怜小小的孩子都没瞧见他额娘是圆是方，就被接生嬷嬷抱出偏殿。
今年的冬天格外冷，皇贵妃穿着厚厚的斗篷坐在正殿中，瞧着接生嬷嬷进来，霍一下站起来，终于生了！
随意瞄一眼她怀里的小孩，见其比胤禛刚出生那会儿胖了一圈，眉心一跳，“送去翊坤宫吧。”
小孩儿闻言大哭。
皇贵妃走出去的脚步又退回来，“告诉平妃，本宫待会儿过去。”虽然是乌雅氏生的，可怎么说都是她家小四的弟弟，不看乌雅氏，她看在小四面上也得走一趟。
与此同时，乌雅氏没看见她拼死拼活生出来的孩子，正冲着左右宫人吼，瞧见皇贵妃进来，张嘴就骂，“个毒妇，还我的孩子，还我儿子——唔唔——”
“堵住了。”皇贵妃令人搬来椅子，坐到乌雅氏对面，“别费心机了，孩子被皇上抱走了，可不是本宫，你也少冲本宫吼，本宫忙着呢，没工夫跟你过不去。”
瞧着乌雅氏晃着脑袋不信，佟佳氏觉着好笑，她一向对身边人不薄，乌雅氏背主，该叫喧的那位是她才对吧。
“乌雅氏，有没有听说过章佳氏？对了，就是十三阿哥的额娘。”皇贵妃也不指望她点头，自顾自说，“章佳氏和你一样也是包衣，由宫女选进来的，头先生下十三阿哥，没等皇上下令，人家就把儿子送到平妃身边，这不，去年生个格格，平妃求到本宫跟前让章佳氏自个养着，如今和你一样都是贵人。
“皇上同本宫说了，章佳氏再生一个，就封她嫔。再看看你，一样生三个孩子，个个阿哥，却落到如今这样，知道为什么呢？人啊，重要的不是她多漂亮，多有心机，最重要的是本分，这后宫啊，最不缺漂亮，也不缺有心机的人，能站到最后的，只有那安分的人，知道么？”虚抬一下手，示意宫人松开她。
乌雅氏满脸戾气，“不知道，我不想知道！被抱走的不是你儿子，你当然坐着说话不腰疼。”
“是不是恨本宫？其实你真没必要，你怀小四时只是名宫女，就算小四不给本宫养，也会给别的妃子，万万轮不到你，当初设计皇上时就应该有这觉悟。谁知你，居然……”剩下的话佟佳氏不忍说下去，一想到小四当初还没个猫仔大，心口就一抽一抽的疼，“没想到你如今依旧冥顽不灵。来人，送她去该去的地方。”
“你敢！”乌雅氏的瞳孔骤然变大，惊惶道，“你回来，站住——”
慎刑司的人走上前按住乌雅氏，一个刀手劈晕她，几个人用被子裹住乌雅氏，抬着就走。
皇贵妃站着翊坤宫门口，看着慎刑司的人越走越远，沉沉叹一口气。
药菊不解，“娘娘，皇上明明让你——”
“小四上次见着我就问皇上会怎么处置乌雅氏，听说把她的孩子抱走就不关心了。如果他知道皇上想要乌雅氏的命，就冲他那么心善，嘴上不说，心里指不定怎么不舒服。你们不用担心，慎刑司有种药能让人慢慢虚弱下去，乌雅氏不乱折腾，还是有几年可活的。”说完，抬脚进了翊坤宫，交代一番后回到景仁宫，听到守门的小太监说四阿哥来了。
皇贵妃心中打个突，扬起笑脸，“小四你又逃课？”
“才不是呢。额娘你给郭罗妈妈准备的药材呢，我今儿出宫有事，顺便去看看郭罗妈妈。”胤禛急急地说，“快点啦，我赶时间。”
皇贵妃瞧他这么着急，轻笑出声，“川菊，快去拿，别耽误四阿哥的正事。小四知道乌雅氏又给你生个小弟弟么？”
“听说了，怎么了？小弟的身体不好？”胤禛直接反问。
皇贵妃听他只关心弟弟，放心了，摇头道，“母亲平安，小十四长得可壮实了。”
“哦，那就好。”胤禛瞬间把这事扔到脑后，大将军王会说话也得等到一年后，看到小安子接过盒子，拽着魏珠儿就走。
皇贵妃吓一跳，“慢点，慢点，别摔倒了，路上雪深……”
“额娘，回吧，外面风大。”胤禛摆摆手坐上马车就让小安子把盒子打开，一看里面是人参、鹿茸、灵芝，“啧啧，额娘的好东西真多。”
“四阿哥，这样做不太好吧？”魏珠儿犹犹豫豫递出个小盒子，瞅着他把其中一半药材分到小盒子里面，“毕竟是送给佟大人的东西。”
“没事，郭罗玛法吃不完。”胤禛道，“他不够用还可以自己拿钱去买，你想想汤斌家里多穷，把他卖了也换不来半根人参，而且他那人啊，就算穷死病死也张不开口管别人借钱，二哥听御医说汤斌的病必须得人参好好养着，二哥出不去，爷要是再不去救他，说不定他活不过明晚。额娘知道我拿药材救人命，不会生气的。”
魏珠儿：“你可以告诉皇贵妃啊。”
“她天天闲着没事，知道我拿人参去救济太子的师傅，身边的人再嘀咕两句，又该胡思乱想。”胤禛摆摆手，“你们不要瞎担心啦。我已经同汗阿玛说好了，今天出去看汤斌。到了叫我一声，我眯一会儿。
魏珠儿无奈地摇摇头，把窗户关严实，又给他盖上小被子，让他睡得舒服点。
胤禛回到阿哥所看到太子搁他屋里坐着一点也不意外，“太子哥，你可能又要换师傅咯。”
“汤斌病得很严重？”太子猛然起身。
胤禛递个他个小本子，“汤斌清醒时写的折子，辞去工部尚书一职，他夫人给我的。御医说有人参续命，汤斌不再操劳，应该能活几年。对了，我身上所有银子都给汤夫人了，你还我。”
太子伸手接过折子，“张起麟，回毓庆宫给四阿哥拿一千两。”
“哇哦！二哥好有钱啊。”胤禛好开心，“二哥比额娘比汗阿玛都大方！”
“我可没你有钱。”太子递给他个手炉，拉着他坐到榻上，“这些钱还是郭罗妈妈进宫来看我时给我的。”
“咦？不是汗阿玛给你的？”胤禛扭过脸，“承恩公干么给你钱？”
“因为我穷啊。”太子跟胤禛说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，“别说孤了，你当佟夫人为何过段时间就进宫一趟？”
胤禛试探道：“总不会给额娘送钱？”
“还是咱小四聪明。”太子见他的眼睛瞪的滴流圆，好笑道，“孤的月钱有限，时常赏人都不够，如果没有外家接济，奴才会觉得孤特别小气，碍着孤的身份，他们不敢怎么样，但做起事来极有可能不尽心。宫里这些小太监一个月没几个钱，还要拿出一点孝敬大太监，全指望赏赐养家糊口呢。魏珠儿，孤说的对不对？”
“对，太子爷说的对。”魏珠儿道，“四阿哥，奴才没到你身边时，奴才的爹娘年三十都得去人家做工，自从到了您身边，你手上宽裕，对奴才们也大方，奴才家添了好几亩地，一家人也有好几年不去给人家做工了。”
“那小八和小七不是更穷？”胤禛不可思议的问，宫里的水好深，“我当你们自卖进宫因为家里穷，没想到我额娘比你们还穷。”
“这……”魏珠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胤禛有点不明白，“太子哥没钱用怎么不想法子赚钱？”
“当孤是你么。”太子失笑，“到了宫外别人纷纷给你送钱。”
“……我的运气好，没办法啊。”胤禛不好意思，“要不以后分你一半。”
太子乐了，“不用，留着你给孤买礼物吧。可惜汗阿玛不准咱们与民争利，不然也用不着承恩公接济。”
“与民争利？”胤禛想了想，“那我们就做民间没有的啊。”
太子：“那你说民间什么没有？”
“怀表啊！”胤禛脱口而出。
太子瞧他这样子，灵光一闪，“你会？”
“我会！”胤禛想都没想。
“你怎么会？”太子居然不觉得意外。
胤禛一窒，“我……”
☆、第61章 八九十三十四
太子见胤禛有所迟疑，“魏珠儿，你们出去。”
“是！”魏珠儿极有眼色的关上门，他和小安子两个守在门外不让旁人靠近太子：“现在可以说了？”
胤禛下意识摸摸鼻子，想了又想，“去书房？”
“去书房！”太子跟他到了书房，胤禛就开始弯腰找东西。
太子疑惑，“你干嘛呢这是？”
“呼！找到啦。”胤禛从角落里翻出个巴掌大的小盒子，盒子上面布满灰尘，太子眉头微蹙，“你搁老鼠洞里了？这么脏。”
胤禛尴尬地笑了笑，皇兄越来越聪明，越来越不好糊弄啦。他该说实话呢，还是半真半假，或者拿谎话糊弄呢？
保险起见，胤禛道，“打开看看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？”
太子抬眼看他一下，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，两相对比，拿着盒子手抖了一下，倏然瞪大眼。
胤禛嘿嘿傻笑，“那个，对啦。是父皇以前赏我的，和你那个一模一样，我好奇怀表里面什么样的，没事的时候就把它拆了，没想到拆开装不回去，那啥，我怕父皇发现后揍我，就，就扔到书架下面去了。”
“你——个败家的小混蛋！父皇那次总共得两块怀表，都没舍得给大哥……没事的时候拆的？怎么不说刚拿到手就拆了？看看盒子上面的灰尘，没个两三年有这么厚？”太子愤愤道，“难怪每次都问我几点了，我还当你懒，合着这么会败坏东西，说你懒真埋汰你！”
胤禛被训的蔫头蔫脑，幸好没说拿到手第一天就被他不小心摔坏了，本想拆开修好，没料到古董就是古董，会修手表的胤禛被怀表整一身汗，一气之下塞到墙角里，省得白芨、白薇她们心疼的直念叨。
“哥哥别气啦。其实它，它也没白牺牲，起码我知道里面有多少零件，清楚它为啥会动啦。”胤禛说得好听，太子生气又冲他发不出火来，胸口憋的生疼生疼，“小四啊小四，御赐之物，你想拆就拆，谁给你恁大胆子？”
“御赐？”感觉好贵重，“以为父皇随手给我的啊，再说了，我那时候还小又不懂它的意义，大不了，大不了还给父皇十个。”
太子一阵黑线，“拆开都安不上去，好意思说十个？怎么不怕风大闪着舌头？！”
好有道理啊。但是，谁规定会吃就要会做，会拆就要会案装。
胤禛眨着大眼，“皇兄啊，给点鼓励呗，我不会有人说不定就会啊。戴梓以前都不敢想象世上有转轮枪，在我的教导下，不一样成了神机营的头牌。”
太子叹气：“好好说话啊。戴梓没时间陪你研究怀表，而且他也不懂表，你别想去找他。”
胤禛心想，我也没指望戴梓那木头。京城大街上那么多洋人，我还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懂怀表的。
“二哥放心啦，钦天监里那么多洋人每天闲着也是闲着，父皇不会介意他们帮我做的小事哒。”胤禛说着把盒子夺回来，“万一真搞出来，咱们就可以自己生产，销往整个大清，如果物美价廉，还可以销往全世界，到时候，大把大把的银子，二哥躺在银票上打滚——”
“停！”太子听他越说越水，无力吐槽，“等太皇太后的葬礼结束后再说。这段时间，你，给孤老老实实呆着，别整些乱七八糟的！”
“还不是因为你说我才想起来的。”胤禛小声嘀咕，瞧见太子一瞪眼，赶么住口。
话说回来，胤禛虽然知道怀表运转的原理，不过让他做他可搞不出来。刚才那样说是他潜意识觉得，凭着他三寸不烂之舌和超越现在人三百多年的先进知识，怀表这么小小的玩意，小菜一碟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