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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神尊要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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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5章
      楼厌:“啊?”
      衡弃春没有理会小徒弟的叫苦连天,在一处岔路口停下,试探着凝气一道探灵诀,他看着眼前幽微的光晕,说:“谭萋萋的血篆来过这里,前面就是浮珠河了。”
      他让开身侧的一条山路,对楼厌说,“你去查血篆的下落。”
      楼厌眨眨眼,“那师尊呢?”
      衡弃春收回视线,“我去会会那个疯女人。”
      作者有话说:
      ----------------------
      久等啦!明天见!
      第22章 我是头好狼
      楼厌的第一反应是表示强烈反对。
      狼性使然,他甚至还在衡弃春身后跳了一下,恶狠狠地呲着一口牙看他师尊的背影。
      夜雨连绵,细雨从泛着金色灵气的屏障中落下来,夹带的一点儿微弱光晕照亮了小狼眼角的泪痣。
      眼前那个素色的身影就映在楼厌的瞳孔中。
      衡弃春没理他,于是小狼只好垂下睫毛遮住那颗泪痣,臭着一张脸哼哼唧唧:“您现在不能随意动用灵力,如果那个疯女人真的是一只妖,还指望谁能救你吗。”
      衡弃春闻言回头,没接话,站在原地有些好笑地看他。
      染着楼厌金色灵气的雨丝横斜在他的发梢上,整个人都泛着一种难以触碰又温和至极的神性。
      良久,他才淡笑着问楼厌:“你似乎对妖的恶意很大。”
      从十八界后山的那只鲛鱼到如今身份莫测的疯女人,楼厌似乎从没给过妖什么好脸色。
      大抵是上一世的经历使然,楼厌极其避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妖狼的原身。
      即便他曾统率整个九冥幽司界,还险些捣毁仙界与神界,但他对妖魔的成见也相当大。
      毕竟他狠起来连自己都讨厌。
      楼厌不太愿意当着衡弃春的面儿承认这一点,但嘴上还是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句,垂着眸子嘟囔:“妖野心大,动不动就想要统率六界,狡猾凶残没良心……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      他的声音越说越小,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默默添上一句最重要的话,“……除了我。”
      衡弃春脸上的笑意越发难忍,噙着嘴角那抹笑意问他:“除了你?”
      楼厌很认真地点头,“我是一头好狼!”
      这话他自己都觉得心虚。
      上一世他恶事做尽,最后落得一个与衡弃春同归于尽的下场,如果这也算“一头好狼”,他的那些狼族同胞们大概可以位列仙班。
      但他嘴上绝不会贬低自己。
      楼厌许久都没听见衡弃春说话,偷偷抬头往上瞄了一眼,见衡弃春正似笑非笑看着他。
      小狼立刻炸毛,在原地猛地转了一下身体,嚷嚷道:“看什么看!我又没说错!”
      衡弃春这才收起嘴角那抹明显的笑意,挪开落在小徒弟身上的视线,看着远处那条蜿蜒的山路,意味悠长,“正如你说的,你是一头好狼。”
      “世人皆道妖魔凶恶、仙门高洁,却不知九冥幽司界亦有情谊,神霄宫中也藏祸心。世间黑白,哪里又有那么分明?”
      两辈子加起来几百年,楼厌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论断,一时竟忍不住懵住了。
      他疑心自己听错了,“师尊真的觉得,九冥幽司界里也有好人吗?”
      细雨如蛛线。
      缠密的往将人困在这个暑气将消的夜晚,被雨水浇透了的土地似乎生根发芽,紧紧缠绕住楼厌的脚腕,使他再难以迈步。
      “有。”
      衡弃春清淡的嗓音直直地砸下来,似乎要穿破这具辗转两世的躯体,窥破他曾经满手泥泞的鲜血。
      碾透前世与今生。
      一直到浮珠河近在眼前,楼厌才恍然回神。
      他的思维被衡弃春那番话镇住了,之后什么都没听进去,甚至不记得衡弃春去找那个疯女人之前又说了什么。
      天边已经隐隐泛白,眼前溪流涌深,楼厌躬身蹲在河滩的碎石间,足靴被河水浸透一半,周身遍布寒意。
      细雨未歇,他的睫毛上凝着一串水珠,睫下皎厉的眸子正死死盯着起伏的河面。
      鼻尖微动,他眯了眯眼睛。
      一股泛着腥味儿的妖气扑面而来,味道直直涌入人的鼻腔里,与之前他闻到过的一模一样。
      所以……
      这河里真的有妖。
      楼厌抬手,两指并拢到一处,稳住心神凝起一道灵力。
      淡色的灵光在指端忽隐忽现,他屏住呼吸,在心里念起一道“破浪诀”。
      术法虽修得不好,但勉强能用。
      片刻之后,平静的河面掀起一阵惊涛,半丈高的巨浪与岸边碎石相撞,河面中心陷下去一个巨大的漩涡。
      楼厌起身,顺势后退两步,眯起眼睛看过去。
      只见漩涡水浪翻卷,借着微弱的晨光,那团泛着血光的红色符篆一点一点浮出水面。
      果然在这里。
      衡弃春说,这是谭萋萋的死咒。
      六界之中,凡有生命者皆有魂灵,死后或入鬼界、或入轮回,都靠三魂七魄来去自如。
      但若以朱砂混血在牌位上撰写姓名,便会将魂灵彻底束缚在人界之中,难以超脱轮回——等于下了一道死咒。
      谭萋萋已经死了小半年,这半年里,花潭镇上怪事频发、妖邪作祟,恐怕都与她散不去的魂灵有关系。
      画符者真是好歹毒的心思。
      楼厌盯着那团已经辨认不清的符篆,开始偷偷回忆起那道被衡弃春禁用的“控邪咒”。
      上一世为了统率不听话的妖魔,他用这个咒就像用家常便饭,熟练流畅毫无纰漏,根本不担心走火入魔的可能。
      金色灵气自指端缓缓流泻而出,不动声色地蔓延到河流的中心,在那个深陷的漩涡中拧成数十道金色绳索,而后笔直地刺上云际,将盘桓在半空的血色符篆牢牢捆缚住。
      每一条绳子都栓住一道血篆,楼厌紧紧并拢双指,嘴唇翕动,将控邪咒念得飞快。
      只听“轰”一声。
      无数条金色绳索在空中铺陈排列,将绕成一团的血色符篆一条一条拆解开,一点一点演化成最初的形态。
      雨丝绵密如线,空中渐渐浮现出原本的篆文。
      ——故女花潭谭府谭氏闺名萋萋之灵位。
      楼厌单手控咒,敏锐的狼目盯着眼前苦苦挣扎的朱砂篆文,声音像是淬了一层寒冰。
      “谭萋萋。”
      谭萋萋死后的魂灵全数被封印在这些朱砂篆文里,闻言狠狠地抖了一下,想要像之前那样聚成一团,又苦于被楼厌用灵气化成的绳索牢牢捆缚,因而只能徒劳挣扎,在空中发出阵阵轻颤。
      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儿。
      楼厌轻轻叹了口气,指尖略一挪动,那道控邪咒凝成的绳索就松了两寸。
      他仿佛已经看到小女孩抱着膝盖垂泪哭泣的样子,再开口时连语气都缓和了不少。
      “萋萋?”
      血篆在空中舒展了一下。
      看来她的确是可以听懂的。
      楼厌思索片刻,又问:“到底是谁杀了你?”
      血篆立刻急遽地颤抖起来,似乎一想起被杀的画面就害怕极了。
      浓郁的妖气充斥在鼻腔之间,楼厌似乎真的听到了谭萋萋的哭泣声。
      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哄过小女孩儿,登时就有些手足无措,一道控邪咒在指尖松松紧紧数个来回,最终挤出来一句,“你,你别哭啊。”
      谭萋萋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因为楼厌缓和下来的语气而得到安抚,反之,她在空中抖动的幅度越玩越大,如果有形体,恐怕已经在大哭了。
      楼厌努力回忆人界哄孩子的方法,想了半天都无济于事,最后只好收了那道控邪咒,重新掐了道诀飞过去,试探性地朝谭萋萋伸出手。
      他学着衡弃春的样子摸了摸那道血篆,像是在摸小姑娘的脑袋。
      血篆先是颤了一下,继而渐渐不再抖动,笔墨线条重新聚成一团,安安静静地伏在楼厌手心里。
      竟然真的被安抚下来了。
      这感觉尤为奇妙,楼厌觉得自己大概能体会到一会儿衡弃春口中的“妖魔也有善类”了。
      还挺可爱的。
      他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,而后在谭萋萋面前蹲下.身,露出一颗犬牙,满脸温柔地问:“现在能告诉哥哥,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吗?”
      朱砂血光闪动一瞬,这次倒是没有再激烈地挣扎了。
      楼厌垂头看去,只见暗色的符篆轻轻抖动舒展,贴着他的手掌蔓延过来。
      像蜿蜒而生的溪流,缠绕着攀住他的手指,然后缠上他的手腕。
      远处晨光乍起,连绵了一夜的雨水似乎在瞬息之间止于无声,楼厌恍惚抬脸,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阵泛着河水腥味儿的凉风。
      他隐约觉得不对,想要抬手后撤却先一个踉跄——整只右手已经被那团血篆紧紧缠住,灵力滞涩,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抽不出来。